【jojo】成长的烦恼
这是一个漫长的，关于荷莉成长的故事，但一同成长的不只她一个人。
“JOJO！快点！！！丝吉夫人要生了！！！”史摩基站在医院三楼的窗户边朝刚到医院大门正要往楼上跑的乔瑟夫扯着嗓子大喊着。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乔瑟夫三步并作一步就往楼上冲，楼梯间还有不少人在走动，他也毫不在意，一挥手就把路过护士装着酒精瓶的托盘掀翻了，惊得护士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着双腿吓得话都说不出来，顺便还在二楼楼梯拐角那一屁股撞翻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老人半个身子歪在地上，拐杖也飞得老远，一句脏话还没骂出来乔瑟夫就头也不回地溜了上去，只留下一句带着回音的大大的“对不起”回荡在原地。
乔瑟夫爬上三楼的时候丝吉Q还在手术室里，丽莎丽莎老师，还有艾莉娜奶奶，史摩基，连大忙人史比特瓦根爷爷都在这，大家看着满头是汗喘着粗气的乔瑟夫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最先开口的还是年轻的史摩基，他双手捂着脸，发出了丝毫不像是男性能达到的声音高度的尖叫：“JOJO，你怎么来这么晚！丝吉夫人都已经在里面待了快四个小时了！不是今天一大早就通知你了吗？！”
“啊我也没办法啊！来的路上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刹车失灵撞路边墙上去了，害得我半路只能又拦了一辆车赶过来，没想到开了没一会又和别的车撞上了，我就只好跑过来了，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该死，今天真是倒霉！”乔瑟夫拿出毫不输给史摩基音量的声音和他对喊着，引得手术室里的护士哗地一下打开门皱着眉头严肃地警告他们俩这里是医院严禁大声喧哗，两人才止住了声，艾莉娜奶奶也有些不高兴地敲了敲她手边的拐杖示意乔瑟夫冷静一点，他也长喘了一口浊气，定了定神终于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丝吉她现在怎么样了，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吗？”
丝吉上午突然阵痛了起来，好在有丽莎丽莎老师的陪同，很快变被送入了医院早早就推进了手术室随时观察情况。
丽莎丽莎摇了摇头：“丝吉情况不太好，这么久了，孩子的头还没有出来的迹象，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乔瑟夫站在原地一时还有点消化不来，他呆了会，然后看向还亮着灯的手术室，灯光泛着暗红，让他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血的颜色。乔瑟夫很少会有害怕的情绪，他上一次这么慌张还是被卡兹那个混蛋砍断手的时候，可是现在他莫名觉得浑身一股冷意，冻得他一时放弃了思考。
他不管不顾地冲向手术室的门猛地砸了几下，边砸边喊：“丝吉Q！是我！我是JOJO啊！你听的见吗？”
史摩基又是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举动惊得快原地蹦起来，忍不住想上前制止，却又被他那股气势吓得一时愣在了原地。
“丝吉！你要是敢就这么放弃了我就算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的！给我平安生下孩子啊！！！”他把门捶得砰砰响，吵得路过的人都驻足围观了起来，丽莎丽莎也有点看不下去他这样大吵大闹的样子，上前拉住了乔瑟夫，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了回来，没想到一回头，竟然看到乔瑟夫满眼的通红。
她有些愣住了，连抓他的手都迟疑地松开了。
“呐，丽莎丽莎老师，不对，应该叫你母亲吧……”乔瑟夫低头，她看不大清他现在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低到快听不见的声音，“她会没事的对吧，你当年生下我也是这样的吗？”
她沉默良久。
“没事的，丝吉很坚强，”她张了张嘴，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要相信她，JOJO。”
她转身掏出烟盒，却想起这是医院，又尴尬地把烟盒放回了兜里。
“没事的。”她小声安慰道，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捏住烟盒，不知道是对乔瑟夫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终于在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后，手术室里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乔瑟夫一下子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医生刚打开手术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宣布喜讯，就被高大的身躯挤到一边，还把头磕了一下，他晕晕乎乎地被其他人扶了起来，沐浴在一堆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总算还是尽职尽责地道了喜：“恭喜，是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大家都松了口气，艾莉娜奶奶偷偷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了手巾抹起了眼睛，史比特瓦根爷爷皱着的眉头也终于松开，欣慰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添了个曾孙女呢。”丽莎丽莎扶着奶奶的肩，轻声说道。
艾莉娜奶奶也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丽莎丽莎的手上，两人几乎同时叹了口气。
另外一边，乔瑟夫挤开了医生，无视了一旁的护士的训斥声一把握住了丝吉满是汗水的手。
“哟，JOJO，”丝吉轻喘着，用极小的声音在他耳边细语，“我听护士小姐说了，是个小女孩呢，很漂亮哦。”即使是虚脱成这样，她还是用尽力气给了乔瑟夫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另一只手指了指旁边那个白白嫩嫩的小肉团。乔瑟夫捧着她的小手，看着那团闭着眼的小球，难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JOJO，你摸摸看她，”丝吉的手附上他的脸，轻柔得宛如飘在湖面的落叶，“这是我们的宝贝啊。”
乔瑟夫点点头，站起身来从护士手中接过那个粉嫩的小肉团，他的手那么大，两只手就足以容下这个小小的孩子。
有些混乱的脑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当爸爸了，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个熟睡中还小小打了个哈欠的孩子，又看了看体力不支已经晕过去了的丝吉，还是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这年的乔瑟夫，不过24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好当一个合格的父亲的准备，但是不要紧，他有很长的时间来学习成长，他还有很多人陪伴在身边，丝吉Q也是。
在乔瑟夫的坚持下，丝吉Q还是住了一小段时间的院，这次算是和他当年在威尼斯住院的时候反过来了，乔瑟夫得意洋洋地在丝吉面前挥舞着叉子，上面是一颗洗的晶莹剔透的水润润的大樱桃，他抡着胳膊划了一个大圈，送到了丝吉气到鼓起来的脸颊旁边。
丝吉终究还是耐不过樱桃的香气，愤愤地咬了一小口果肉，酸甜的味道让她被JOJO欺负的心情要好了不少。
“你这是报复。”她依旧鼓着腮帮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缩到了被窝里转过身背对着乔瑟夫，听着他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哄着顺便签下了一堆不平等条约诸如以后再也不跟她抢吃的，每天帮她按摩肩膀半小时还有以后的可乐盖子都由他来开云云，丝吉躲在被子里哧哧地笑着，却还假装生气地嘟哝着：“等我出院了陪我去买衣服。”
“好好好，都答应你。”乔瑟夫呼噜着他一头乱毛，对上回过头来的丝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傻兮兮地咧着嘴笑了起来。
小公主在旁边的小摇篮里，睡得格外香甜。
丝吉Q在乔瑟夫的照顾下，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出院那天，乔瑟夫一手搂着丝吉Q的腰，一手抱着孩子，一脸不耐烦地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病房里发生的鸡皮蒜毛的小事，丝吉看他一脸嫌弃样，气得忍不住去掐他的腰，疼得他叫得音都转了弯，却又得顾忌手中的孩子，只好瞪着丝吉言语警告她不要乱动，然后在她进行下一步对自己肉体的摧残前握住她的手。
他还是老样子，套着牛皮手套，正好遮住机械手的那一段，但不知道为什么，丝吉每每握住他的手时却总能感受到只有肉体皮肤才能传来的温暖。
只是握着这双手，她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这对笨蛋夫妻在把孩子带回家了以后才想起来还没给他们的小公主起一个名字，之前每次叫她都是一口一个“il mio bambino”（我的宝贝）被丽莎丽莎问道时两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免不了两个人都被好好教训了一顿，为此史比特瓦根特地推了两个重要的会议赶来给小公主取名字。乔瑟夫捂着被丽莎丽莎揍了一拳的脑袋，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他已经想好名字了。
“诶？！”
乔瑟夫沐浴在众人集体惊讶的眼神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心虚，他低着头用脚磨擦着地板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哎呀，我也是犹豫了很久嘛，但是我是认真思考过的！啊拜托丽莎丽莎老师不要打我！我真的很认真的！”
“就叫Holly（荷莉）吧，”他俯下身从摇篮里抱出孩子，她伸出手，咿咿呀呀地要玩他翘起的那一撮头发，他无奈低头，眼神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Holly Joestar。”
“她是我们的天使啊。”
他用鼻尖蹭了蹭荷莉的另外一只手，她被蹭得有些痒，松了抓头发的手咯咯笑了起来。
荷莉出生后不久，乔瑟夫在史比特瓦根的指导与资助下开始学着接触公司经营，史比特瓦根老爷爷始终相信他亲爱的乔瑟夫那么聪明又那么幸运，所以倾尽一切去教他。最初的乔瑟夫是不情愿的，在第一次的课堂上史比特瓦根爷爷就给了他快一个桌腿高的资料和书要看，吓得他当场就想开溜，扯着嗓子喊着：“OH, NO！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努力了！求求你放过我吧！”被艾莉娜奶奶的拐杖和丽莎丽莎老师的拳头又撵回了桌前，被迫通宵了四个晚上啃完了金融学的知识，又被拎到了Speedwagon财团里进行实操学习。看着眼花缭乱的数字和他看不懂的晃来晃去的红线和绿线，想想自己高中就没有听过讲的数学，好不容易摆脱了练习波纹的劳累，却又掉入了经济这个爬不起来的巨坑，乔瑟夫突然觉得自己的漫漫前路宛如地狱般坎坷。
史比特瓦根爷爷一改以往的慈祥和宽容，对他格外得严厉，从简单的报表开始一遍一遍地纠正他的错误，到如何分析解决公司财务状况，以及更大的整个金融市场走向分析，乔瑟夫常常听着听着便节奏规律地点起了脑袋，意识早已不知道飞到太平洋的哪座小岛上去了，然后再被无奈地摇醒，接着努力睁开眼和黑板上的公式单方面的斗智斗勇，最后败倒在浓浓的困意中无疾而终。
但日复一日的理论知识积累和实践的结合再加上乔瑟夫聪明的头脑总是发挥了些作用的，史比特瓦根决定给他一笔钱让他试着自己去闯荡一番自己的事业。乔瑟夫把胸脯拍的啪啪响，向史比特瓦根爷爷保证自己赚到钱了要怎么怎么报答他，他却淡淡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你的钱，JOJO，”年过八十的史比特瓦根难得伸出了他布满皱纹的苍老的手，摸了摸乔瑟夫毛茸茸的脑袋，“我只希望你能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你的家人。”
史比特瓦根爷爷教授的知识和乔瑟夫自身的聪明头脑让他在两年后赚得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他投资的那栋楼在建成后价值翻了好几倍，在从秘书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还来不及道喜，他就兴奋地原地跳了起来欢呼一声后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秘书的手还处于半伸出来的状态，尴尬地停在原地，准备好的说辞只好吞回去自己慢慢消化了。
3岁的荷莉已经会说话了，她坐在艾莉娜奶奶房间的地毯上，含着手指，睁着她和爸爸一样的大眼睛，玩玩具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艾莉娜奶奶拿着娃娃在她眼前摇了摇她却仿佛定住了一样呆在原地。
“Pa, papa…”她突然兴奋地拔出嘴里的手指，扬起一小嘬口水，一手指着门一手疯狂拍着屁股下的地毯。
艾莉娜奶奶有些疑惑地看向紧闭的房门，是她老了吗？她怎么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Papa! pa! papa! ”荷莉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地呢喃着papa，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朝着门跑去。
“荷莉！不要跑，小心摔跤！”艾莉娜奶奶急急忙忙起身，话还没说完，门砰的一下被打开了。
“荷——莉——！”乔瑟夫冲了进来，一把捞起他的小公主来了一个漂亮的原地360度转，顺便在她的小脸蛋上一边印上了一个响亮的吻。荷莉被爸爸亲得咯咯笑，胡乱飞舞着手哇哇大叫，乔瑟夫也不嫌吵，反而跟着她一起哇哇乱叫，笑得格外豪迈。
“JOJO，你不要把荷莉带坏了，咱们的宝贝以后要当淑女，不可以像你一样吵吵闹闹的。”丝吉Q在他身后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扫把，她刚刚打扫完客厅的卫生，就听见乔瑟夫跑上楼时木板吱吱嘎嘎的噪音声，还来不及喊他的名字便溜得没了影。她瞪了乔瑟夫一眼，把扫帚往他手上一塞，然后一手接过荷莉，又用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腰窝，惊得他扔掉扫帚原地起跳扯着机械手臂嘎吱嘎吱发出警告的响声，丝吉Q却头都不回一下地抱着她的小淑女亲了又亲：“宝贝，今天下午和奶奶在一起玩有乖乖听话吗？”
小荷莉窝在熟悉的妈妈的怀里，眼睛都亮了起来，她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荷莉！乖乖！听话！”
丝吉高兴地又是抱着自家小宝贝蹭了又蹭，乔瑟夫颇有些嫉妒地看了她好几眼，也跟着把头凑了过来，他半低着头好抵住荷莉的额头，双手环住丝吉的腰，紧紧搂住他的珍宝们。
艾莉娜奶奶坐在旁边的摇椅上，看着腻在一起咯咯笑的一家人，笑着笑着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乔纳森，或许是乔瑟夫那难得沉淀下来的温柔眼神和他太像了，让她一瞬间产生了错觉。
如果他也还在的话，他会不会也这样亲热地抱住他们的宝贝，或是扮鬼脸，或是抱起来玩举高高的小游戏，也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地陪在她的身边一起看着眼前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闭了闭眼，压抑住了这一瞬间快要满溢出来的思念，还是露出了她平常的微笑。
“JOJO，你不是在公司上班吗？怎么这个点就跑回来了？”艾莉娜奶奶推了推眼镜问道。
乔瑟夫一瞬间来了劲：“我投资的那栋楼赚钱啦！”
他的头发和浓眉一样高高翘起，乔瑟夫骄傲地拍了拍胸脯，眼睛亮到甚至可以反光。
丝吉Q窝在他的怀里，被那么一拍，抱着荷莉的手都有点不稳了。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去告诉史比特瓦根爷爷！他肯定会很高兴的！”他开始掰着指头算起来：“还有丽莎丽莎老师，史摩基，啊不过他现在忙着学习大概也没时间吧，梅西奈也要通知的，还有Ca……”他突然顿了顿，沉默了一下。
丝吉Q原本还在疑惑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也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要问出口的话也默默吞回了肚里，只轻轻抚着荷莉柔软的金发。
“JOJO，就算你赚了钱，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先回公司去。”木棍敲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有些闷闷的响声，两人抬头，看着拄着拐杖坐在摇椅上的艾莉娜奶奶，同时愣了一下，然后都笑出了声。
“说的也是呢，JOJO你这可是翘班呀，”丝吉握着荷莉的手挥了挥，“荷莉有我和艾莉娜奶奶照顾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等你的，对不对荷莉？”
她微微低头，笑着摸了摸荷莉的小脑袋，荷莉虽然还听不太懂妈妈说了什么，但是妈妈的目光那么温柔，她也随即咧开了嘴角，冲着乔瑟夫笑了起来。
“爸爸！上班班！”
乔瑟夫也笑了笑，他蹲下来亲了亲荷莉的脸蛋，一把撸乱了丝吉Q的头发，然后在丝吉还来不及发火揍他时便一溜烟跑出了门，还不忘丢下一句：“晚上等我回来吃饭啊！”
“谁给你做饭啦！”丝吉Q刚放下荷莉让她继续玩她最爱的娃娃，气得她站起来直跺脚。
她目送着乔瑟夫下楼，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她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下来，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嘴角，蹲了下来看着专心低头玩玩具的荷莉，她漂亮的一头金色而微微弯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对不起啊奶奶，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乔瑟夫也是，我也是。”
艾莉娜看到丝吉的眼角有反射的亮光。
她轻轻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不过几年，乔瑟夫生意渐渐越做越大了起来，接手的工作更多更麻烦，时常要很晚才能回家。
丝吉Q不管多晚都会坚持等到他回来，她没有什么能力分担他的工作，但至少她能照顾好荷莉和艾莉娜奶奶让他能够安心在外闯荡。
艾莉娜奶奶这几年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但好在有丝吉的照顾，丽莎丽莎老师也会时常来探望她，精神还算不错。
那个曾经叫嚣着说最讨厌努力和加油的JOJO，为了家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也逐渐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在房地产界开始披头露脚。
荷莉也到了要上学的年龄，乔瑟夫为此打算开学那天不去公司了，坚持一定要把荷莉送到学校门口看着她进去才放心。丝吉Q更甚，倒不是因为担心荷莉，而是那个1米95的大笨蛋。
这次上学前荷莉也是不高兴了整整一个星期，闹着说不想离开家里，为了证明她真的不想去，她把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掰着指头算了一遍：“我要是去上学的话，爸爸会寂寞的，妈妈也会，还有奶奶，史比特爷爷，丽莎丽莎阿姨，啊还有史摩基哥哥！”她为能多想起一个人的名字而小小地骄傲了一把，“你看，这么多人都会想我的，我不能去学校！”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企图先说服照顾她的艾莉娜奶奶，见奶奶微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就有些塌下来了，然后又一边双手扭紧背在背后，小皮鞋在地上轻轻摩擦着，一边悄悄抬眼瞟最爱的妈妈，疯狂暗示妈妈开口留下她，她知道妈妈肯定不忍心的，妈妈总叫她小宝贝，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的小宝贝离开的。
谁知道妈妈一反常态，半蹲下来一脸严肃地对自己说：“荷莉，不可以哦，别的小朋友都要去上学的，荷莉也一样，你可以在学校里面交到新朋友，还可以学新知识，看很多很多的书……”还没说完荷莉就憋不住地开始掉起了金豆豆，捂着眼嗷嗷大哭，她偷偷从胳膊缝隙里面朝外面看，妈妈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情绪顿时失控的荷莉也不顾什么小淑女小公主的形象了，就地开始躺下打滚撒泼，一边滚一边喊着“我不去学校，妈妈和奶奶都不要我了！你们都是大坏蛋！！！”
就这样闹别扭到了晚上，荷莉连最爱的鸡块都只吃了两口就没什么心情了，闷闷地放下叉子，在丝吉Q和艾莉娜奶奶担心的眼神中滑下了板凳，正巧赶上乔瑟夫这晚回来得早，无处发泄的委屈瞬间转化成了对唯一一个还没有表态的爸爸的无比依赖，还不等爸爸伸出手，她就噔噔噔跑向爸爸一把抱着他的腿开始她的控诉：“爸爸！妈妈和奶奶不要我了！她们要把我送到学校里面去！！！”
乔瑟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丝吉瞪了好几眼暗示他不许由着荷莉胡来，天知道这位傻大个在家里是怎么宠女儿的，只要眉头一皱，嘴巴一瘪，还没哭出来乔瑟夫就会百般讨好，又是抱又是亲，还顺便答应了一连串妈妈在时绝对不会同意的秘密协定，比如吃双球冰淇淋，比如扒着爸爸的胳膊荡秋千，还有买新的洋娃娃玩具等等。这次闹得这么厉害，不知道她又提什么要求。
“哎呀，没事的。”乔瑟夫选择性地忽视了丝吉Q针刺般的眼神，抱起荷莉给她抹了抹眼泪，又连声哄了好几句小天使小公主，还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摸出一个巧克力蛋糕放到了荷莉的手里，哭声顿时停住了，只听着她抽噎着，窝在爸爸怀里直接用手抓起蛋糕的一小块往嘴里塞，甜味的满足感让她瞬间心情好了不少，但碍于妈妈还在，而且自己不去上学的目的还没达到，不能就这么笑出来，于是她故意鼓着脸，静悄悄地扒着爸爸的肩膀，小口咽着蛋糕。
“好了，荷莉就交给我吧！”
丝吉Q叹了口气，上前替他脱下外套，轻声询问他晚饭吃了没有。
“还没呢，怎么样，荷莉，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吃晚饭啊？”乔瑟夫趁丝吉转身去厨房朝荷莉眨了眨眼。
吃掉了巧克力蛋糕的荷莉已经没有那么饿了，但为了巴结爸爸她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爬上了板凳乖巧地坐在了他旁边。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爸爸，随时等着他吃完和妈妈谈判，那认真的样子和被盯得直冒冷汗的乔瑟夫让丝吉Q差点笑出了声，但为了维持她此刻的严肃形象，她假装清了清嗓子，正坐着吃完了她的晚餐。
已经快失去耐心的荷莉终于等到了乔瑟夫吃完最后一口面条，她迫不及待地拉着爸爸，几近像个小猴子一样扒在了他的手臂上。
“爸爸……”软糯的声音加上闪着小星星般光亮的大眼睛让乔瑟夫差点原地倒戈同意女儿的一切要求，他努力皱起脸摆出严肃的表情，小声诱惑荷莉：“亲爱的，你听我说，去了学校可以和很多小朋友一起玩啊，你不是最喜欢玩捉迷藏和木头人吗？学校里有很多人可以和你一起玩哦！”
“诶？可是……”荷莉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动摇，“可是我想和爸爸妈妈玩，那些小朋友我又不认识……”
“没关系的宝贝，你这么可爱，肯定小朋友们看到你就会都想和你做好朋友的！”乔瑟夫刮了刮荷莉挺拔的小鼻梁。
“真的吗？”荷莉揉了揉鼻子，心情有些好了起来，她低头思索了一下，抬起头来又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
“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得到爸爸保障的荷莉顿时没有那么难过了，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害怕去上学这件事，只是讨厌一个人而已。
艾莉娜奶奶此刻发挥了她小学老师的优势，开始绘声绘色地跟荷莉讲起小朋友们在学校里发生的各种有趣故事，逗得荷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安心下来的荷莉蹦蹦跳跳地拉着奶奶回到她的小房间里玩洋娃娃去了。丝吉Q此刻正好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坐在餐桌上发呆的乔瑟夫。
“荷莉怎么样了？”她关切地问道。
“没问题的，已经和她说好了，她过两天会去乖乖上学的。”
丝吉看着乔瑟夫和以往一样有些狡黠笑容，她却有些笑不出来，摘下围裙挂在一旁后拉来了凳子坐在他身旁，难得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只大手搂了搂她的肩让两人靠的更紧了点。
“怎么了，你也要像荷莉一样撒个娇吗？”乔瑟夫调侃道，低下头来亲了亲丝吉的脸。
怀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轻声说道，“明明以前还是那个天天把不想加油不想努力几个字挂在嘴边的人，现在却难得能够回来吃一顿晚饭，还要麻烦你开导荷莉，我总觉得……”
“别说这些傻话了，笨蛋。”头顶的轻笑声让丝吉有些红了脸，她偏头瞪了乔瑟夫一眼，哼哼唧唧地赖在他怀里小声喃喃着“觉得自己帮不上你什么忙”。
“我只需要你跟荷莉开心就好，”磁性的声音沿着声带滑落到心间，搂住肩膀的大手转到了头顶轻抚着金色的发丝，“这样就够了。”
“JOJO……”
月光刚好洒在餐桌的一角，温暖的灯光包容着餐厅透出一丝暖意，和此刻有些微妙的气氛融为一体，安静的桌前，连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小巧的手指撑着男人精壮的胸膛，半推半就地勾着衣领将距离渐渐缩短，扎起的马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落在肩，随着背后不安分的小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心跳加速的声音随着身体的靠近愈发清晰。
砰，砰。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他就可以吻到那饱满而水润的厚唇。
砰，砰。
砰——
“妈妈！给我念睡前故事！今天该讲爱丽丝的奇妙冒险了！”随着门猛地被打开，荷莉抱着童话书蹬蹬蹬地跑下了楼冲到了餐厅，却看到妈妈和爸爸坐在一起，神色看上去有些奇怪。
“妈妈，你的脸好红啊，你生病了吗？”
“啊，诶，那个…没有哦，不用担心，妈妈马上就上来给你念书，你先回房间等一会好不好？”
“唔？”荷莉歪了歪头，看着爸爸妈妈有些慌乱的神情，出于对妈妈的信任，还是迟疑地点了点脑袋：“等会爸爸也可以一起来吗？”
“当然亲爱的，我们马上就来。”
直到听见门再度关上的声音，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后，同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上楼吧，你今天难得回来早，一起去陪荷莉玩一会吧。”丝吉Q有点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站起身来准备上楼，她回过头想要提醒乔瑟夫记得关餐厅的灯，却冷不丁被眼前放大的脸和唇上柔软的触感定在了原地。
“你的下一句话是……”
“啊讨厌啦JOJO！”
“啊讨厌啦JOJO！”
乔瑟夫堵着一只耳朵学着妻子的口吻怪腔怪调地重复了她的话，下一秒就被拎着好好教训了一顿。
“真是的！”丝吉Q气呼呼地看着揉耳朵的乔瑟夫，嘴角的上扬却出卖了她此刻正好的心情。
不管有多少的烦恼，太阳第二天依旧要升起，时针飞速旋转着来到了一星期后。
怀揣着半懵懂好奇半拘谨害怕的心情，荷莉一手抓着爸爸的裤腿一手紧抓着妈妈的食指朝学校大门的方向缓慢前行，许多和她年龄相仿的小朋友穿着规定的服饰，带着相同的心情一同迈向眼前这栋充满人文气息的老式建筑。
爸爸的大手在头顶呼噜了一圈，让荷莉紧绷的神经好歹还是放松了一些，她抬起头来看着爸爸，龇了龇牙，放开了紧握的手大踏步向前走去。
“拜拜！”
她回头朝爸爸妈妈挥了挥手，看到了妈妈被爸爸搂着，也朝她招着手。
“亲爱的，加油哦！”妈妈的声音被来往的人群挤散开来，但荷莉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加油，荷莉！”她也小声对自己说道。
老师们站在校门口欢迎着新生们，荷莉和其他小朋友们混在一起，逐渐看不清背影。就这样踏入了校园。丝吉Q站在门口良久，直到已经看不到荷莉的身影，也始终不肯离去，乔瑟夫摇着头叹气，却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安也好，期待也好，荷莉就这样背着小书包，抬头挺胸地迈出了她人生中的一步。
第一次上课，和大家做自我介绍，她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齐刷刷盯着她的双眼，尽管紧张到脸涨得通红，她也依然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荷莉·乔斯达！”
“最喜欢巧克力蛋糕和可乐！”
“喜欢的花是向日葵！”
“最喜欢的人是妈妈！妈妈不在的话就爸爸！”
“我想和大家做好朋友！”
有些害怕地紧闭双眼，却听到了热烈的掌声，荷莉悄悄睁开眼睛眯成缝，看到大家都有好地微笑着给予她鼓励的掌声，也有小朋友当场应和着说愿意和她做好朋友。
“我也喜欢巧克力蛋糕，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吃！妈妈说了要学会分享！”
“我也是！虽然妈妈不让我喝可乐，她说会长蛀牙，但是我也最喜欢妈妈了！”
小朋友们热烈的回应让荷莉睁大了双眼，她偏过头来，看到老师也笑着对她说：“荷莉很棒，希望你能交到很多朋友哦。”
“嗯！”
啊，原来这就是学校啊。和她害怕担心的不一样的，充满活力的地方。
她想起爸爸对她说的话，不禁咧开嘴笑了起来。
荷莉很快就适应了学校的生活，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要拉着妈妈说好久关于学校发生的种种事情，她性格好，头脑又聪明，关键是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光是看着就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这原本是件好事，丝吉Q每每听到女儿回家总是笑眯眯地分享着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事，乔瑟夫却时常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妈妈，我跟你说哦，今天杰克送了我一朵好漂亮的纸花，是他亲手叠的，他说要荷莉以后当他的新娘哦！”荷莉得意洋洋地摇着手里的花，蹦蹦跳跳地在原地模仿杰克的动作。
“什么？！不可能！趁早让那个臭小鬼滚蛋，想娶我们家荷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他看着那晃来晃去的纸花就烦，要不是荷莉宝贝，他早就冲上去一把把这个废纸扔到地上踩烂再扔到垃圾桶里。
早知道有这么多动坏心思的小混蛋，就不该送荷莉去学校了。
躺在床上越想越气的乔瑟夫突然翻了个身，一脸严肃地对正在看书的丝吉Q说道：“喂，丝吉，咱们还是不让荷莉去学校了吧，请家庭教师。”
“哈……？”
当然这个想法被荷莉一句话堵了回去：“不让荷莉去学校爸爸就是大坏蛋，我再也不要喜欢爸爸了！”
乔瑟夫，再起不能。
这天原本正在上课的荷莉突然被老师叫出来带到了办公室里，没想到居然见到了妈妈，她惊喜地扑进妈妈的怀里：“妈妈！”
妈妈依旧像以往一样轻抚了她的头，但荷莉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她看着妈妈有些牵强的微笑，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宝贝，你听妈妈说，”丝吉半蹲下来，轻皱着眉头平视荷莉的眼睛：“奶奶她……”
“奶奶要离开我们了。”
荷莉不懂，奶奶不是一直和大家在一起的吗？怎么会离开呢？
妈妈摇了摇头，没有和她解释什么，只是向老师请了假，在老师的一句“请夫人节哀”中牵着荷莉的手回到了家。
荷莉并不是第一次进奶奶的房间，她时常和奶奶一起在这张柔软温暖的床上午睡，奶奶还会和她讲床头照片上爷爷打坏蛋还有爸爸小时候的故事，摆在正中间的还是为了纪念她刚满月时全家一起拍的照片，屋里的摆设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奶奶闭着眼，也和往常睡觉一样安详地躺在床上。
史比特瓦根爷爷坐在床尾，看到她进来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抱抱她，只是看着她沉默地点了点头。史摩基叔叔也正坐在爷爷旁边，看到她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但很快嘴角便支撑不住地垮了下来。丽莎丽莎阿姨跪坐在床头，双手合十，已经有几滴泪打湿了白色的床单。
爸爸站在床头柜旁低着头看奶奶，见她来了也没说话，只是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妈妈坐在爸爸旁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荷莉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众人的表情和房间的氛围中她能隐约感受到一股悲伤的气息，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心脏有些沉甸甸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被爸爸抱到床前，她趴在床沿边，小声地叫了声“奶奶”。
没有回应。
“艾莉娜奶奶……”看着奶奶紧闭的眼睛，荷莉牵着爸爸的大手，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叫一声，肯定只是睡的太香了，所以才没有叫醒的。
她伸出一只手盖上了奶奶布满皱纹的手背。
奶奶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触碰，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
“荷莉……”
“奶奶！”荷莉兴奋地回应了她，紧握住奶奶的手，“奶奶，妈妈说你要离开了，你要去哪里啊？还会回来吗？”
奶奶轻轻摇了摇头。
“奶奶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了，”奶奶的声音很轻，“但是荷莉不用担心哦。”
“奶奶只是换了一种你看不见的方式在你身边。”
房间里一时安静到只能听见隐约的抽泣声和叹息声。
艾莉娜奶奶的双手轻轻合十，面带微笑地再次闭上双眼。
“再见了，亲爱的，我会永远祝福你们。”
“我要来见你了，乔纳森……”
荷莉不能明白，她不能明白为什么奶奶再怎么叫也叫不醒了，她也不能明白为什么爸爸拦住了她要摇醒奶奶的双手，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满眼泪水。但是恍惚间她明白了，以后的以后，再也听不见奶奶的声音了，也看不到奶奶慈祥的笑容了。有些混乱的大脑也终于第一次对“死亡”这个概念有了初步的认知。
眼泪渐渐汇聚在眼眶里打转，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盖住奶奶的白色被单，忍不住抱住爸爸的大腿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是荷莉第一次直面亲人的去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家人并不是一个永远的概念，总会有重要的人离去。
三天后举行了艾莉娜奶奶的葬礼，明明今天是个温暖的晴天，荷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第一次穿着最不喜欢的黑色的裙子被妈妈牵到了那座小小的墓碑前。
奶奶还是那样安详的表情，安静地躺在棺材里，双手合十。荷莉按照妈妈说的，半蹲下将手中的白色康乃馨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奶奶的身边，然后起身轻轻朝奶奶挥了挥手。
她回到妈妈身边，踮起脚，想再看一眼，最后看一眼奶奶，她还想再呼唤奶奶，可是妈妈说了不可以说话，她只能抿紧了双唇，眼睁睁看着那个黑色的盖子将奶奶和她永远隔开。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和小时候骑自行车摔跤的那种来自外伤的疼痛不同，一股由心脏传来的，愈来愈强烈的波动，无处发泄，只能直直往大脑冲击，顺着眼泪释放出来。
荷莉讨厌这种感觉。
她听不进牧师的那些长篇大论，只是愣愣地盯着那口黑色的盒子，就是它让她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她讨厌它。
爸爸说奶奶去了一个叫天堂的地方，在天上，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被关在这样小的盒子里，奶奶怎么出的去呢？
她看着爸爸，举起铲子铲起一小块土，犹豫了片刻，似乎是终于下了决心一般，扔向了棺材上，史比特瓦根爷爷，史摩基叔叔，丽莎丽莎阿姨，还有妈妈都纷纷和爸爸做出一样的动作，泥土渐渐盖住了黑色，只剩下混杂着青草芬芳的棕色在墓碑前铺平。
眼前一片模糊，荷莉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在妈妈的怀里哭了起来，小小的肩膀伴随着抽泣声不停抖动，丝吉Q蹲下来抱住荷莉，闭上双眼。
乔瑟夫单膝跪在墓碑前，轻抚着艾莉娜奶奶的墓碑。
“艾莉娜奶奶，祝你在天堂幸福。”
“记得替我向乔纳森爷爷和西撒问好啊。”
但是就像奶奶说的，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大家身边而已。
初春的萌芽，盛夏的凉雨，金秋的沃野，寒冬的落雪，都是奶奶在跟荷莉打招呼。
爸爸是这么说的。
荷莉当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看到奶奶在和她微笑着打招呼，她还看到了一个蓝头发的和爸爸长得很像的年轻人，奶奶告诉她那是爸爸的爷爷，她也乖乖地叫了声爷爷好，还被摸了摸头夸奖是小淑女。
她还看到了一个金头发的叔叔，眼角下面还有奇怪的胎记，那个叔叔带着有些探究的眼神看着她，随后眯着眼冲她笑了笑，单膝跪地握住她的一只手像变魔术一样凭空多出一朵鲜艳的向日葵放在她的手心。
“替我向你爸爸问好啊，小姑娘。”
她点了点头，还来不及问这个叔叔的名字就被妈妈摇醒了。
“起床吃早饭了，亲爱的。”
她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明明差一点就知道那个金发叔叔的名字了，都怪妈妈突然打断她的美梦。这小小的插曲导致她的早饭也吃的郁郁寡欢，但丝吉和乔瑟夫以为是奶奶去世的原因，还是安慰了两句，被荷莉有些不高兴地打断了。
“我昨晚梦到奶奶和爷爷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金发叔叔，”她撅了撅嘴，“明明差一点就能问到叔叔叫什么名字了，结果被妈妈叫醒了。”
咣当一声，爸爸的叉子掉到了地上。
妈妈也沉默了。
“啊对了，那个叔叔还要我跟爸爸问好，爸爸你认识什么金发的叔叔吗？”
乔瑟夫愣了愣，弯腰捡起了叉子。
“咦，爸爸，你怎么哭了？”
“没事的，爸爸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当晚，荷莉抱着乔瑟夫的胳膊说想听睡前故事。
他一手撑着头艰难地把自己挤在小床的一角，一手轻轻摸着荷莉的金发。
“爸爸，你要跟我讲金发叔叔的故事吗？”
“对啊，”他替荷莉掖好被子，“这是一个关于爸爸和金发叔叔奇妙冒险的故事哦。”
“哇！我喜欢冒险故事！”
“好了，听故事的时候眼睛要闭上哦。”
实际上，乔瑟夫能说的并不多，吸血鬼，混杂着鲜血的实验和战斗都不该是荷莉触及的，他只能挑在岛上那一个月的地狱训练的故事来说，即使是这样，荷莉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要打断他提问细节。
他惊讶于自己声音的平静，那些混杂着汗水的经历，在斯人已去时回忆起来只能徒增痛苦，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敢提起，他曾夜不能寐只恨自己的无知和迟疑，现在却能这样讲述出那段时光作为女儿的床前故事。
这大概才是西撒所想看到的吧，如果他也还在的话，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荷莉早已睡熟，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关好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丝吉Q正靠在床头等他。
当晚，乔瑟夫梦到了西撒，他没有荷莉那么好的运气，只是模糊地看到那个璀璨的背影和那一句飘散在脑海里的，淡淡的——
“哟，JOJO。”
“要幸福啊。”
可惜悲伤的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的。
两年后，史比特瓦根爷爷因为心脏病发作去世了，乔瑟夫将他的遗体安葬在了艾莉娜奶奶的旁边。
爷爷一生未婚，全心全意地投入在Speedwagon集团的事业和乔瑟夫一家上，乔瑟夫在给他整理私人物品的时候竟发现刚刚装够一个小箱子，里面是他的笔记本，大家的照片，一顶帽子和几套西装。
虽然艾莉娜奶奶的葬礼比较简单，但史比特瓦根爷爷的葬礼却很隆重，倒不是因为他是Speedwagon集团的创始人，而是因为很多曾经受到过他资助的学生和研究人员都自发前来为他悼念，其中就有已经在政界开始大展身手的史摩基。同样前来的还有不少媒体记者。
牧师歌颂着他的伟大事迹，一簇一簇的花被安放在老人的身旁，不少人已经泣不成声。
乔瑟夫沉默地站在一旁，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没有可以像孩子一样可以依赖的长辈了。现在，乔斯达家族的重担，真的只有他一人来背负了。
一眨眼十年后，荷莉已经上大学了，而乔瑟夫也已经成为了纽约小有名气的不动产商。
这天荷莉拿着一张纸从楼上连蹦带跳地下了楼，递到了乔瑟夫的面前，他定睛一看，是学校的留学交换生项目，地点是日本东京。
“嘁，日本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的，人多又杂，说话还怪腔怪调的，再说了，你一个人去多危险啊，不行不行。”
“诶——我要去嘛！我已经期待好久了，有几个好朋友也准备去的！爸爸，你就答应我吧！”
乔瑟夫假正经地翻开了一张纽约时报看了起来，他刚刚看到了，一年的交换生，有整整一年都见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他才不会同意呢，去那么个破地方，美国哪里不比那好？！
他越想越气，一把抓过丝吉Q刚泡好的咖啡就往嘴里灌。
“Oh My God——！”
最终满嘴泡的乔瑟夫还是在荷莉的软磨硬泡下妥协了。
送荷莉上飞机的时候，乔瑟夫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年后回来的荷莉已经完全不是那个黏着自己说东说西的宝贝了，她开始有了女孩子的心事，时常莫名其妙地傻笑，偶尔还会坐在窗台前叹气，连进她房间都不允许了，说要尊重女孩子的个人隐私。
乔瑟夫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自己辛辛苦苦，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恋爱了。
恋、爱、了。
说来话长。
荷莉愿意参加交换项目，说起来有好友一半的功劳，她一直对日本的少女漫画颇感兴趣，正好赶上这个项目，早在两个月前便兴冲冲地跟荷莉商量着想要一起去来一个樱花树下浪漫的偶遇。闺蜜之间的话题总是聊不完的，越说越兴奋，荷莉也心动了。
为了和同学们一起，她拒绝了乔瑟夫动用私人飞机的邀请，打着瞌睡长途跋涉几个小时终于到了东京国际机场，揉着略微红肿的眼睛，荷莉打了个哈欠便一同下了飞机。
一双乌黑的眼睛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个站在出口举着欢迎牌的高高瘦瘦的男人只是安静地站在人流中间，对上眼的一瞬间，她竟一时有种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
没想到，这个高瘦的男人便是日本大学这边来接应留学生的联络员，大家纷纷跟着他上了大巴车，他则负责一个一个帮忙搬运行李，荷莉的箱子有些沉，推起来有些吃力，逐渐掉到了队伍的末尾，有些慌张的她差点被行李绊了一跤，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扶住。
“箱子我来提，你上车吧。”
她抬头，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和美国男人完全不一样的脸，黑色微卷的短发，细长的眼和薄唇让她联想到了好友少女漫里那些男主角的形象。
“谢，谢谢。”感觉脸有些微微发红，荷莉匆忙地道了声谢便上了大巴。
直到坐上座位，她才想起来自己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到。
好在到达国际生宿舍后他便做了自我介绍。
空条贞夫。
拙劣的日语发音让荷莉有些吃力，她看着他的口型，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模仿着他的发音。他半低着头，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边自我介绍边为他们做翻译工作。
根据之后的自我介绍，荷莉知道了空条贞夫作为日方的学生代表，负责在正式开学前一个月内帮助海外留学生团队适应日本的学习和生活，作为联络员，他会帮助安排留学生的宿舍或者是介绍可靠的寄宿家庭，并欢迎大家在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去他的办公室联系他。
实际上，空条贞夫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除非有留学生主动提出需要他帮助口语练习他才会难得地开口说很多，他的声音很好听，英语也非常流利。但通常情况下他只是坐在联络员办公室里安静地听音乐，直到有人敲门寻求帮助。
他似乎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日本人好像就是这样，表面看着礼貌而友善，却害怕进一步的接近，或许这就是老师曾在课堂上提过的文化差异，但荷莉并不喜欢这种距离感，她对空条贞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给自己暗暗定了一个目标——打破这该死的距离感和空条贞夫成为朋友。
但一番宏伟的目标却没有实施的计划，荷莉就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只能碰运气看到他和他聊两句话，但常常苦于他的简单回应无法支撑对话而草草收尾，眼看着两个星期过去了，她却丝毫没有进展。
好友在听完荷莉的牢骚后一脸意味深长地给予了评价：“荷莉，你听说过中国有句古话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这种事情要靠缘分的，说不定哪天你们话匣子就打开了呢？”
没想到之后的一件事还真印证了这句话。
第一次来到日本的荷莉并不习惯日本的饮食，在乔瑟夫的溺爱下她的口味养得已经十分挑剔，很多寡淡的和食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因此她经常去附近的披萨店买大份的披萨，有时太晚了也会选择在超市去买冷冻快餐解决。
这天她正在房间里热鸡块时碰到了刚好来通知她去办正式入学手续的空条贞夫，他看了看她盘子里泛着油光的鸡肉，小声叹了口气。
“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做点吃的吧。”他轻皱眉头，替她放下了盘子。
“诶？”
当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一条烤鱼和一份味噌汤摆在眼前时，荷莉有些当机的大脑才回过神来，她抬头看了看贞夫，对方挑眉示意她试着尝一口，她蹩手蹩脚地戳着筷子夹起了一小块鱼肉放进了嘴里。
好吃。
这是空荡荡的大脑给出的第一反应，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很快就清空了面前的所有盘碗。
空条贞夫只是坐在她的对面，安静地看着她。
自从这以后，荷莉就对日式料理产生了兴趣，她开始频繁地找他缠着想学习如何做法，起初他以学习为由拒绝了，但实在拗不过她的坚持和那双忽闪的大眼睛，还是松了口同意下课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教她。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起来，荷莉发现实际生活中的空条贞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单调，虽然他还是不怎么爱说话，但他对音乐很有兴趣，不仅大学主修音乐专业，还自己试着编曲作曲，他还曾经养过一只猫，只可惜有一天没注意跑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渐渐的，荷莉开始不仅仅只对日本料理有兴趣了。
她想她好像是喜欢上空条贞夫了。
意识到这点后，空条贞夫本人就变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存在，荷莉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便干脆这段时间各种找借口避开和他相处，有时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她也会下意识躲开。
这件事很快便被她的好友察觉了，在一番盘问后，荷莉老实地交代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啊这不就是少女漫画中的情节吗！”好友兴奋地拍了一把桌子，差点砸翻了水杯。
总之她神神叨叨地翻出了好多攒着的少女漫一个一个给她翻情节，然后鼓励她勇敢去表白。
“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说不定就成功了。”
“诶，可这毕竟是漫画啊。”
表白什么的……现实中真的可行吗？
这是荷莉第一次对喜欢有了朦胧的认识，尽管她一直以来都很受欢迎，但她总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对待身边的人，从来没有考虑过恋爱这种事。
可是这样逃避下去可不是她荷莉·乔斯达的作风。
她直接在他下课的路上堵住了他，却在开口的前一秒莫名心虚，说到嘴的话最终还是拐了个弯。
“你最近听说过有人喜欢你的事吗？”
空条贞夫挑了挑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那个，有人说你和隔壁班的女生很配，所以…呃……你喜欢她吗？”
他摇摇头。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我只是，比较好奇。”
他依旧摇了摇头。
荷莉咬了咬下嘴唇，该死，接下来她该说什么？
她急的汗都出来了，空条贞夫看着她有些涨红的脸，轻声叹了口气，把她从教学楼旁拉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到底怎么了？”他问道。
荷莉呆呆地看着他，细碎的光隔着树叶斑驳地落在两人的身上，映照着他那双乌黑的眼更加让她沉迷。
“你……有喜欢的人吗？”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后，她猛地捂住了嘴，低头不敢看眼前的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头顶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声音：“有。”
她猛地抬头，看到了总是扑克脸的贞夫也意外地露出了有些害羞的表情，他微微偏过头去没有看她，微红的耳根被黑色短发包围显得格外明显。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你会怎么想？”
捂住嘴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荷莉瞪大了双眼。
她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你…是说，你喜欢我吗？”
空条贞夫依旧没有看她，但是他微微点了点头。
她强忍着心中快要冲爆的喜悦感，一字一句地回应道：“我也喜欢你。”
她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这并不是一件乐观的事情，两人确定关系时荷莉的交换生项目只有两个月就要结束了，空条贞夫答应她会给她寄信，并会努力考到美国来找她。
“等我。”
她窝在贞夫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是荷莉和空条贞夫的恋爱故事，在听完丝吉Q的八卦后，乔瑟夫气得当场摔了一个咖啡杯。
什么破作曲家？！都是哄人玩的！就这种人也配和他的荷莉在一起？！
他就知道当初不该答应荷莉去日本！这下好了，荷莉时不时就会在他眼前提两句日本多么多好玩，那里的饭菜多么美味，那里的人多么友好，满口日本人日本人，那些长得歪鼻子小眼睛的人哪里好了？！
但荷莉可不在意碎了一地心的乔瑟夫，她刚收到贞夫的来信，上面说他要来美国演出，可以来见见她。
此时距离他们交往已经有三年了，只有节假日能相见的两人终于有机会能在这之外的时间团聚，荷莉为此激动了好几天，更重要的是，贞夫还提出愿意见一见她的父母。
她看着他微翘的嘴角，好像知道了什么。
“爸爸，妈妈，贞夫来美国演出，我带他来见见你们哦，我订好了餐厅明天晚上7点一起吃晚餐，就这么说定了。”说完荷莉便哼着小曲跑出了门，兴奋的丝吉Q迫不及待地去房间里试衣服和首饰，只剩下孤寡老人乔瑟夫独自坐在桌前，连他最爱的可乐都顿时没了味道。
当晚乔瑟夫特意打扮了一番，终于见到了那个让荷莉心心念念的臭小子——空条贞夫，一个有些沉默寡言的黑发男人，从头到尾都是荷莉在说个不停，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荷莉，并时不时在她说到口渴时递上一杯温度正好的纯净水。
他能够从那个男人的眼中感受到他对荷莉的爱，可是他就是觉得不爽，怎么看怎么不爽，想要让他像被波纹攻击过的吸血鬼一样变成灰消失得一干二净。
丝吉Q倒是对空条贞夫非常满意，在得知他的父母都是音乐家后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三人聊起了天，倒是冷落了在一旁生闷气的乔瑟夫。
苦酒入喉心作痛。
他其实也明白，这个小子来见他们意味着什么。
果然，荷莉在当晚宣布了他们打算结婚的事情，那颗闪着钻的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映在乔瑟夫的眼里格外刺眼，随之而来的消息更是让他心中一痛。
“我决定跟随贞夫一起去日本啦。”在丝吉Q的惊呼中，她头轻轻地靠在贞夫的肩膀上，眼神里的温柔和爱恋是她长到这么大都不曾有过的。
乔瑟夫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丝吉Q在晚餐结束后友好地提出愿意送空条贞夫回酒店，被他婉拒了，他站在餐厅门口，看着站在一旁看着有说有笑的母女二人默不作声的乔瑟夫，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乔斯达先生。”
他转过头来对上空条贞夫一脸严肃的表情。
“我会好好对荷莉的，”他的脸看得出来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握着拳的手也略微有些颤抖，“所以……”
“你的下一句话是所以请把您的女儿交给我吧，对吧？”
“请……诶？”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的确，我能看出来你很爱我的女儿，”他叹了一口气，原本故意刻板的脸放松了下来，“是男人的话，说到就要做到。”
“是。”
“如果以后你让荷莉伤心的话，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狠狠地揍一顿的。”说完这句话后，不等贞夫的回答乔瑟夫便双手插兜转身离开了。
由于荷莉对日本文化出奇的兴趣，两人的婚礼也选择了传统的日式风格，乔瑟夫理所当然推掉了所有的事务赶往日本参加女儿的婚礼。
荷莉身着一身纯白，安静地坐在房间里，随着身后的门拉开，她回头对上父母的眼。
褪去了年少的青涩，荷莉·乔斯达，不，应该叫空条荷莉，即将和自己爱的男人组建新的，属于她的家庭。
看着妈妈努力保养下仍然遮盖不住的细微皱纹和爸爸帽子下几缕明显的白丝，她也不得不承认，随着时间流逝，父母也终究会老去。
成长的代价，就是一边获得一边失去。
突如其来的伤感让她湿了眼眶，不管不顾地栽向乔瑟夫坚实的胸膛，就像小时候和爸爸撒娇那样。
“好啦荷莉，马上就要做人妻了，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乔瑟夫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轻拍着荷莉的头，他怕毁了好不容易配好的新娘服饰，动作都放得格外轻。
抬起头来看着爸爸小心翼翼的滑稽动作，荷莉不禁破涕为笑。她接过丝吉Q递来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抬眼却看见了爸爸掉下来的泪水。
“哎呀，一把年纪了，真丢人啊，哈哈哈哈……”乔瑟夫压着帽子赶紧低下头来，慌慌张张地从兜里掏出手帕来在脸上胡乱地擦了几把。
“新娘准备好了吗？”有人隔着门询问着。
“好啦好啦，都开开心心的，今天荷莉要结婚了呢，”丝吉Q笑了笑，握着荷莉的双手，朝她点头，“去吧，亲爱的。”
宛如做梦做梦一般，荷莉被空条贞夫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向神社。
接收典礼。
接受祝福。
喝神酒。
拍手祈祷。
以及最后一步的戴戒指。
她看着那枚小小的戒指穿过她的无名指，完美的契合在了最底端。
她抬头看向空条贞夫，发现他也在看她，两双瞳孔里映着对方的身影，同时翘起了嘴角。
荷莉·乔斯达的故事到此结束了，但空条荷莉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nd.
PS.
抱歉咕咕咕了这么久，就是在憋这个，全文一共16265个字，感谢您的耐心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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